湘江那“人”字形的一捺是其最大支流耒水,而郴州市最大的本土河流西河,发源于仰天湖,流经北湖、桂阳、苏仙、永兴四县(区),在永兴塘门口镇汇入便江(永兴段耒水)。它全长142公里,流域面积1618平方公里。
2024年秋,我和友人再次沿西河风光带驱车,一直走到了终点驿站。
大溪古村—茅坪村段
早上八点与顺子驱车抵西河旅游公路起点——桂阳县黄沙坪大溪村牌坊下。大溪村山清水秀,西河自此始汩汩北流。村中骆氏族人是“初唐四杰”之一骆宾王的后裔,骆氏宗祠占地两亩。村口西、南各建门楼一座,上悬“四杰第”牌匾。这一切,让旅程笼上了历史感和神秘感。
驶上公路几分钟,右前方有“交粮口”门楼浮现。史载,每到收割季节,周边乡民都来此上缴“皇粮”,再装上小船顺西河运往塘门口。
沿着两边开满野菊花的公路,车子第一次跨过西河上的大桥,抵桂阳县和谐村。村里设有“人生驿站”服务点,是拿废弃的郴嘉铁路路基改建的,对面的星空营地临水靠山。站在坡上,但见西河北去,湛蓝的天空下,古屋、古桥、古树与一顶顶白色帐篷相映,好一幅秋日游乐图。
再次掉头,驰过官溪桥抵官溪村。明清时,有条古道经新寨、官溪至郴县(今郴州市区,下同),挑夫、官人和行商,到此会歇歇脚,或在饭馆、伙铺里吃饭睡觉。有民谣唱道:挑盐汉子胆气强,走了宜章走桂阳;恰(吃)了多少冇菜饭,睡了多少老板娘。然唱归唱,吃饱睡足了,次日还是要匆匆动身赶长路的。
西河在官溪段有3公里长,时见鱼鹰白鹭惊飞。往西水村,河边的塑胶彩色游道和公路从西水村穿过。村旁竟然有家小型通用飞机制造厂,即湖南翔龙飞机有限公司。
车子驶入北湖区,河边古树森然,对面是三合村。三合村原名土坡洞,建于元末明初,其营建讲究文气,主街称“笔街”,水塘名“砚池”,池边、巷道旁放置大石条,类似“墨锭”,而长方形的村落轮廓有如一张写满字的纸。如此,则文房四宝俱全,自带一股浓郁的书卷气。民国著名海派画家王兰(1898—1949)就是三合村人,其《百蝶图》曾在上海举办的中日、中美书画展上获得特别奖。
过三合村,进入桂阳县苗圃花卉基地极乐村,这段路桂阳县与北湖区交错,公路与351省道共线,向东再次进入北湖区,过西河新桥,便是千年古村招旅。招旅,招天下贤杰、旅日月山川之意。作为郴桂古道上的咽喉之地,三拱石桥文星桥,是郴桂古道过西河的唯一桥梁。
招旅村多良田,水渠密布,是粤港澳大湾区“菜篮子”蔬菜基地。过招旅村,两道共线结束,公路向左拐进山环水绕的吴山村。
吴山村在吴山下,村民多姓曹,耕读传家久,古时比较富。当地童谣曰:“吴山下,吴山下,金子银子堆壁下。”吴山村有几十座明清古建筑,皆门高楼阔,照壁、匾额、天井、厢房、石雕、砖雕、木雕古朴精美。曹氏宗祠内戏台有楹联“耀武扬威皆是假,装模作样尽成真”,确实是越品越有味。
过吴山湿地公园,公路紧挨西河一个大回环,绕进了茅坪村。
同和集镇—莲山庄园段
从茅坪北拱桥驶出,即到同和村。驰过鸟叫虫鸣的林荫道,抵梨园村。古时,这里航运发达,商贾辐辏,常有戏班来此搭台唱戏送娱乐,久而久之,常来的行脚客商和官人们就把这个交易停留、唱戏娱乐之处唤作“梨园”了。如今,梨园村与湖南省昆剧团结了“戏曲对子”,还是省美丽乡村示范村。
驶出梨园,过了桥,进入苏仙区板屋村,其竹海景区篁竹修长多姿,清香扑面。西河由西向东而来,又向北急转90度弯,奔流而去。
出板屋村,驶入一条南北走向的峡谷,又沿河边公路经停荷叶坪、兰王庙、株梓塘、钟家村和以蔬菜闻名的太和村、以民居墙面彩绘闻名的河头村,最后弯进了西河边的莲山庄园。跑了大半天,我和顺子也该歇下脚了。
莲山庄园是理想的自驾车营地,设有诸多游玩项目,如风车木屋、充气城堡、网红秋千、竹筏游船等……正是下午4点,光线刚刚好,顺子拿出相机和钓具去摄影垂钓,我骑辆自行车蹬上了江边的游道。夜幕降临,我们吃了西河酸菜草鱼、苦槠豆腐和风吹咸猪肉,于满天繁星下烧一壶莽山红茶,聊到深夜才支起帐篷露营。
岗脚古村—塘门口段
早上七点发车,过西河湿地公园抵岗脚村。
村子背山面水,尚存70余栋建于元末明初的民居,是湘南地区最具原始形态、时间最久的古村落,2019年入选住建部中国传统村落名录。民居多为全封闭、四水归堂的天井结构,于古朴典雅中稍显奢华。
车子沿河边绕过庄门村,遥见栖凤渡镇驿站与新农舍交相辉映。相传三国时庞统(号凤雏)北上耒阳任县令,舟行至此天色已晚,便上岸栖息,人称栖凤渡。沿107国道北上一公里许,抵西河风光带中段的瓦灶村。瓦灶村乃栖凤渡鱼粉发祥地,每年都举办鱼粉文化节招徕游客。我们嗍了一海碗郴州头牌鱼粉,顿时浑身舒泰。
瓦灶村东南有扯渡河汇入西河,它是苏仙区、永兴县的天然界河。驶过古扯渡桥南边的新桥,即进入堡口村。近2公里长的柏油路,是西河风光带最美的一段,一边是生态画廊、文化艺术墙,一边是花团锦簇、绿化带随风摇荡,远近点缀着黛瓦粉墙、小桥流水、碧池亭榭,宛如漫游在童话世界。
堡口村北的湘阴渡社区,有一道著名的地方菜湘阴渡烧鸡公。缓缓驶过西河上的一座水坝,过夹口古村、滩头村、新湾村,再过西河大桥,终于抵达西河村驿站。
西河村是西河最终汇入便江处,也是90余公里长的西河风光带的终点。这里自古就是人员、货物进出郴州的水路要津,每年农历五月初五,西河龙舟赛开赛前,要在三侯祠举行龙头点睛仪式,祈福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点完睛,龙舟竞速比赛便拉开了序幕。岸边观者如堵,鼓声、土铳声、鞭炮声、助威声交织合响,水天俱震,鱼虾惊藏。
车沿便江边公路自西往东驶过水电站大坝,即进入塘门口镇。耒水在永兴县境内称便江,历史上永兴县也曾称为便县。西河与便江在此汇合后流入耒阳市(县级,1983年划归衡阳)叫耒水,北上衡阳汇入湘江干流。
傍晚,我们驱车回郴州,决定明天再来好好游览一番。
塘门口码头的兴衰与华丽转身
次日中午,我们邀回郴州休假的地理达人林冬老师,一起驱车走永兴城关、观音岩线路(便江东岸)抵塘门口。历史上,凡两江交汇处,皆是物阜民丰、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。上世纪九十年代前,西河流域诸县(区)物产以小船载至塘门口码头,再换装便江上的木帆船,顺流而下耒阳、衡阳、长沙诸地,回程时逆流而上,输入西河流域所需物品。清末民初,永兴境内大力开采丰富的煤炭资源,而当时公路铁路稀缺,煤炭外运多依赖便江,故塘门口一时帆樯林立,市声喧哗。
攻略
人文景观
三侯祠 在塘门口西河村。楚汉争霸时,项羽徙义帝于郴县。九江王英布奉项羽命阴至郴,弑义帝。刘邦大恸,传檄天下,讨伐项羽并最终逼其自刎于乌江。汉朝立,刘邦遣安国侯王陵、绛侯周勃、舞阳侯樊哙往郴县吊唁义帝,舟至西河口遇暴雨,泊数日。当地百姓感念三侯义举,建三侯祠,祭祀至今,而每年九九重阳节的三天庙会,最为热闹。
传统美食
栖凤渡鱼粉 选本地优质早稻米,掺糯米浸泡后磨浆、蒸制、晾晒后刀切细条,下锅烫煮至九成熟,捞出翻入瓷碗,浇上熬制了半宿的红辣鲢鱼汤,覆鱼块、葱、豆油、蒜泥等。长沙韭菜园米粉街有其形象店,红汤辛烈,颇见湘人嗜辣本色。
湘阴渡烧鸡公 明崇祯十年(1637),徐霞客楚游到郴地,舟至永兴,感瘴气而染湿寒症,遍尝草药均无起色。湘阴渡李氏以生姜、干辣椒等烹“烧鸡公”敬之,徐尝后发大汗,病遂愈。现郴州市区、湘阴渡有烧鸡公一条街,2017年11月,CCTV“非常有味”栏目曾专题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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